一切cp皆脑洞〜与真人无关〜自萌自high〜不混圈

罗曼蒂克消亡史

季乐:

 


戏里戏外。


这篇是TT的故事,还会有一篇同步的MG视角。


食用愉快。


 


有的爱情站在钱上,有的爱情建立在性上。


总之爱的蓓蕾需要坚实土壤与精心呵护。一朝大风吹乱烟草梅雨,脑内分泌物与星尘往事便都只能向现实低头,留一点昏红衰微的遗迹。


Tharn与Type的关系经历了摇摆的过程。起初不过是付出与索取的两极相吸,将到畸形时Type一计快刀斩乱麻,理性怀抱宽慰后,重拾了对同性伴侣而言格外重要的平等地位。


然而等象牙塔外的纷杂社会迎面撞来,这种珍贵平衡便被轻易拨乱,留一地鸡毛与纠缠。


 


狠心一点说,是人生前二十多年的好运酿出了Type的失败。


亲友与爱人的包容娇惯,使得Type的理性始终是一种孩童般的“懂事”。是寻求奖励的追逐与写完解字之后的作答,问题当头才会冒出来,然后在日常的恣意中无影踪。


在学生时代,这种未经挫折打磨的我行我素尚可被看作令人歆羡的率性与敢勇,再说还有Type那些别扭的良善可爱打底,融出的怪味小食也算颇可佐餐。


但支离破碎的现代社会里,对彼此的打量不过是挂在地铁扶杆上匆匆擦过的一瞥,等不到触及真心便迫不及待要收回。包容用来抚慰信仰缺位后自己内心的空虚巨兽尚嫌不够,又哪里匀得出给别人。


于是Type像从前那般的横冲直撞,自然只能撞出一脸鼻青脸肿,还懵然不知过错在何。


自古人都是窝外受气窝里横,曾经小家里无意义的甜言蜜语变成了现下无意义的抱怨质问。纵使Tharn向来心胸包容情深似海,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焦头烂额。舍不得把男友一棒打醒,旁敲侧击又不过寥寥耳旁风,还要为遍布房间角落的无力感买单。


倒不是说都成了Type的错。


从韭菜似的一茬茬前男友事件,就能窥出Tharn性格根里的优柔。换句话说,只有平日里小桥流水叮咚的缠绵情趣,缺了关键时候浪打礁石的爽快敢勇。


所以说来,“一个巴掌拍不响”这话虽然可恨,用对了情形也算精确有力度。


眼看陷入了死局,前头还有两条路。


一是等着Type吃痛,乖乖低头嗅蔷薇。成熟二字写来都觉心酸,但倒也不必自我感动沉溺。剥掉那点情怀的壳,其实也不过打游戏闯关,有币就吃有障碍就跳,不为己为人添麻烦。


只是怕等不及雨过天晴,感情就已经在摔摔打打中消散。


其二是参详祖宗智慧,能在床上解决的都不叫问题。


凭Type暴烈的脾气与Tharn出了名的患得患失,两人之前吵到要动手的情形并不少。姑且不论是你来我往还是Tharn单方面挨揍,总之十有八九,拳打脚踢着就变成了妖精打架。一炮打完两人汗水黏腻地搂着,气性和伤人语句全都化成体液流出去,剩下贤者时间里愉悦的脑内空空。


可惜到了现在两人都是老革命了,糖衣炮弹一来对敌经验丰富。脑内放完烟花再抱着都嫌热,背对背在床两侧躺着。


左边那个脑子里想曾经温柔地轻拍他后背的爱人去哪儿了,跌落在人生低谷却头一次没有宽厚有力的怀抱接住,果然包容与喜爱都无法敌于时间。


右边的抱着被子暗自伤神,感叹爱情到了最后,面目竟然是丑陋,疲惫的灰色丛林异化了爱人,也没给浪漫留余地。


关系走到现在,可谓是白水泡饭般的没滋没味,真要割成沉没成本又有点牙疼。


世界自成一套体系运转,既以万物为刍狗,仇恨掷过去也只会反弹。爱人曾经晕着光圈的形象依稀还在眼前,戳破了潺潺消逝的柔情蜜意,就连带着亲手撕碎了自己。


谁都不能怪,那怪谁呢?


怪时间。


人类的反应模式呈现出惊人的连贯和统一。人打不过便打狗。小孩自己不长眼睛撞上,反气得没牙老太太嘴里哄着去锤墙。


“七年之痒”四个字横空出世,惹出多少冤案。


每次这词在嘴里吐来,都像周围围了一圈痴男怨女,抻长了脖子看热闹,嗑着瓜子拍手起哄,要这出都市爱情撕得更响些。


七这个数字,平白无故地被赋予了奇怪的意义。越是装得视若无睹地与之较劲,反而越隐隐地哽在心底。


像是没忍住去算命,算出来大凶。秉着唯物主义要嗤之以鼻,又害怕民俗流传至今自有其真理,还得忧心命越算越差、白白弄巧成拙。


 


可一段关系,从来都需要数年积攒的千百次眼神流转、心意试探,才能繁复地建构起来。于是积弊也是错综复杂的,难以简单归咎或言尽。


无论是流水的七年光阴,还是无处可逃地笼下来的外部压力,放在这样一个宏伟建筑里都只是trigger。草蛇灰线,引绳静默地烧尽后,就震了个地动山摇。


Tharn和Type是标准的欢喜冤家式的配置。说是性格互补、相辅相成,其实旁人看来往往暗自起疑,觉得更像八竿子打不着、生拉硬凑的存在,还要嫌Tharn受尽委屈。


只有两人心知肚明,两颗心里藏着的是多么精妙的平衡仪器。


感情的金字塔最底下坚实地铺着的是性。


语言是比感官发育得更迟钝的东西。真情实感难落言筌,时常是舌尖含着吐不出的千言万语,肌肤相亲便足以明悟。脖颈扬起的弧度之下,快感的程度是感情浓淡最中立的指标。


然后是深厚而微妙的,心照不宣的理解。这远远不是简单的脸谱化的标签可以概括的。


初见Tharn的人很容易觉得他是个堪称完美的人,甚至因为温柔这种愈发稀缺的品质而更显光芒。然温柔无非两种,或者欲念全然被满足,无一物可求所以心下平静,居高临下投下来;或者无奈而为之,夹杂着眉眼里稀薄的请求。


遇见Type之前,Tharn的人生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抛弃的戏码。Tharn只能将其视为先验的宿命,或是自身爱能力的固有缺陷。被伤害的印记烙在Type的睡梦里,同样烙在Tharn的温柔中。


因此面对Type的进攻或怒气,甚或是爱人义务范围内的提醒,Tharn都总是很难直接迎上去,遑论爽快点出。离别是前头隐隐悬着的归宿,Tharn试图放软了姿态,用最完美的怀抱将这段关系的生命线尽可能延长,于是极少自视、极尽呵护。


看起来恰恰相反,Type说话难听到了不讲道理的程度,一根直肠通到底,连带着感情也不经调节地大起大伏。但只要见过Type哭得潮红的睡颜的人,都会在明了中怀起一腔怜惜。


无论是暴躁、极端的敏感,还是淬了刀光的话语,都是童年间埋下的应激。孩子还能用什么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呢?倒置了的表达方式是小兽呲牙、竖刺保护,害怕失去之后只能露出白嫩的肚皮任人宰割。天长日久,保护壳就被穿成了皮。


失去过幸福的人对彼此往往更容易共情。


Type明白Tharn的优柔何故,所以即便在原则被几番践踏之后,仍能跪下来顶着对方的脑门,用直脾气和坦率表达给Tharn安全感,说我爱你,说总有一个人不会把你抛弃。


Tharn也能轻易读出,Type那点宣示效果大于实际作用的小刺背后浸满了的温柔,把毒刺荆棘都品成爱的宣言。


抛开所有之后,还有最上面的塔尖里,一块块堆起来的是激情。


Type和Tharn的爱情里,充斥着许多冲突带来的张力,以及随之而来的反复确认心意的甜蜜。两个人对彼此的小心眼,Type无伤大雅的伤害,Tharn总是无法根绝的多心与担忧,都将相爱维持成了生活的主题,永远居于一切的重心和中心。


与身为直觉派,认定了人就心中安稳,只想一直好好走下去的Type不同,Tharn总是忍不住要努力窥探未来。


Tharn总以为,他们的保质期会很长。他当然明白激情流逝于时间,但塔尖被风雨侵蚀之后,至少温柔的爱意的底座能够长存。


 


Tharn忘记了,有个词叫时过境迁。


双双毕业工作之后,生活经历了剧烈的颠簸。货架上原本整齐的秩序散落一地,爱情也留不住王座,黯然跌出了重心。


两人面对世界都疲惫了。在上楼回家的路上一层层地往下卸着绩效、应酬、人际、伪装。多年的感情磨合里,对于对方都无需也无法再维护形象、小心呵护,家是冷漠的水泥丛林里唯一能透气的坐标。


于是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四目相对,发现彼此是那样的陌生又粗糙。


爱情始终是需要温养的奢侈品。捉襟见肘的精力左支右绌,无法再越过曾经视为情趣的重重障碍触电般相通,去抵达可爱的懦弱或者可恨的真诚。


从工作攒下的憋屈中勾出的口角,一个无心的眼神,甚至是马桶盖该不该掀开这种小事,都给关系扎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,扎得一颗心也冰凉漏风。


可曾经爱情那种崇高地位留下的尾迹云还在,高高在上拒绝一切残破和滑坡,映衬得现实愈发残酷。


那种巨大的落差无处不在,在虚空中醒目地提醒着两个人,最珍贵的已经消逝了,口中只是果腹的代餐。


曾经彼此依靠的温存乐园成了另一种煎熬。Type发现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能坐下来四目相对地沟通了,僵局不知从何开始,因而也无从结束。Tharn的应酬越来越多,Type面对爱情的遗址也只想逃。


Type是在喝闷酒的时候看见那个男孩的。


刚走进酒吧Type就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选择。大概是因为幼时经历,Type对这些传统印象里带有声色意味的场合都有些天然的抵触。还是Tharn的一个吻将他带进了斑斓光线织出的眩晕梦境里,到今天都不想醒。


后来Type就成了酒吧的常客。从唱台到洗手间,记忆一溜滑下来,五味俱全。上一次Tharn登台已经是毕业前的事。现在看来所有都隔了层纱,陌生了。


唱台上同样有乐队在演出。主唱声嘶力竭,吉他和贝斯倒是有气无力,最关键是鼓手,鼓点敲得Type心底一阵阵发酸又沉,怎么都不对味。


清明伴着几杯酒被吞下肚,Type进门时怀揣的无力和气闷,全都被酒精烧成了委屈。可就连那委屈都不知道该向谁发,爱哭鬼都木着脸抽身走远了,眼泪又剩什么意义。


朦胧中不经意抬头,Type看见正对着的酒吧门被打开了。门后露出一张偏长而棱角分明的脸,衣衫下隐约的肌肉线条,还有盛满双眼的能看出刻意捏造却无伤大雅的温柔,分明如同记忆里年轻几岁的Tharn,带着一身毛玻璃般的朦胧滤镜向他走来。


Type脑中蒸腾翻滚的情绪瞬间被加了盖,死死按住,迅速平静成沁凉一片。


男孩越过他,向身后的吧台走去。


那一晚,男孩和朋友的声音从Type身后断断续续地传来。Type呆坐着,杯中的残酒怎么也喝不下去。


 


Type带着酒气和凉意回家的时候,Tharn已经睡得很沉。


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质问,Type却也忘记了生闷气。怕吵醒Tharn,Type只轻手轻脚地拧开灯,小心坐在床沿,看Tharn的睡颜。


Tharn的脸骨骼感强,浓眉细眼,中庭又长,看着在年龄上吃亏。刚在一起的时候,明明Tharn比Type还小一岁,所有人却都以为是哥哥占了弟弟便宜。


后来两人一起长了年岁,Type脸上的软肉消了下去,随着圆下巴一起甩掉了稚气,穿上西装终于有了些成熟模样。Tharn反而借着立体的脸骨对抗住了地心引力,除了眼角有了几丝难辨的纹路,乍一看一如当年。


先前被风吹散的酒意回涌,Type的脑中又昏沉起来,意识却鲜明滚烫。Type伸出手指细细地沿Tharn清晰的下颌线描画。吃睡不好,Tharn掉了肌肉,下巴也瘦得割手,割得Type十指连心地疼。


Type俯下身,学着Tharn从前的样子,吻开Tharn打结的眉头,然后目光雾一般轻柔地落在Tharn恬静合着的眼皮上。


Type一时间找不到现实的所在。


这张脸上重叠着酒吧里那个男孩的脸,重叠着七年中的无数个片段,连每根绒毛都记载着昏黄灯光下,看见Tharn等着Type晚归的幸福。


但Type现在只有面对这样一张毫无所觉的脸,才能让麻醉剂失效,重新感到被淹没的爱意和轻松。


没有那种强撑出来的若无其事,也没了那种棉花般惹人窒息的满口添加剂的温柔。颤抖的睫毛和嘴唇诚实地泄露梦境中每一丝情绪,Type如此轻松地就能探知他内心所想,而不用小心地呵护他的小心。


漫漫长夜,清醒与睡眠的交界处,Type的脑海中,那张男孩的脸无数次浮现。


 


第二天早上,Type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,看见Tharn已经换好了西装,正夹着公文包在门口穿鞋。Tharn听见动静,回头看见Type和早餐,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留,两人就这样僵在了原地。


Type叹了口气,让Tharn等他一会儿,进厨房用锡纸把三明治包好,塞到了Tharn手上。Tharn那么细致又通达的一个人,却隔着锡纸被手里那份早饭烫得说不出话来,只垂着眼。从Type的角度看,眉眼正好被刘海遮住,辨不出情绪。


Type伸手把Tharn的头发拢了拢,顺手摸了摸Tharn的脸颊,难得地用很柔软的声音说,“晚上早点回来,我们聊聊?”


Tharn心里“咯噔”一声,隐隐有了预感。


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,这天的上班路格外不顺。电梯满员了一波又一波,开着车也一路遇红灯。又一次被前面的车逼得急停之后,Tharn朝方向盘狠狠一锤,喇叭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响。


终于还是来了吗,Tharn想。他人生的保留剧目,又一次要开场了。


连Type都觉得快被他的温柔淹住口鼻,无法呼吸,何况是Tharn。他已经很久没有畅快表达了。与其说是碍于从来不吝给他踏实和安全感的Type,不如说他根本没法战胜恐惧。


Tharn越害怕宿命,越是想尽办法挣扎,越像在滑坡上艰难攀登,眼看着自己往下沉。


他看着Type与周围格格不入磨出了青紫,看见他与Type之间沟通缺位的刺眼空白,清楚地意识到因为自己不敢开口讨要所以也无法被满足的委屈,注视着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眼神动作反而成了两个人共同的负担。


温柔筑成了他们之间竖起的墙。


心底酸得狠了,反而发起冷来。把车驶入地库的时候,Tharn没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。


 


行尸走肉地过了一天,捱到了下班的时间,Tharn几乎想要荒唐地逃跑。但不愿对Type食言的想法压住了逃跑的欲望,Tharn终于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

进门的时候看见Type正坐在沙发上等他,空气中飘着久违了的电饭煲发出的米饭清香。这种带有家常气味的场景略微抚慰了Tharn饱受折磨的一颗心。


刚一坐上沙发,Type就往他身边挪了挪,两个人紧紧挨着的姿势又让Tharn纠缠的情绪也平静下来。


“嘿。”Type轻轻覆住Tharn紧张地交叠在膝上的手,露出Tharn最喜欢的那种,眼睛眯起来的笑。“好久不见。”


Tharn构想了一天的开头里并没有包含这种。


Type喉头吞咽了一下,似乎暗暗下了决心才开口,“我想你了。”


Tharn的瞳孔一瞬间张大,薄唇吃惊地张开,还来不及说话,就听见Type接着说,“我以为我想念的是以前的你。”


一颗雀跃的心刚跳到一半,就开始往下沉。


Type眼睛无意识望着厨房的方向,歪着头回忆。


“昨天晚上我去酒吧了,我看见了你,以前的你。那个人和大一的你简直一模一样,真好看。”


Tharn的头一点点低下去,心沉到了深蓝的、苦涩发咸的海水里,眼眶随之胀痛起来。


“我回来的时候你睡着了。我就坐在你旁边,看了你好久。然后我又想起了酒吧里那个男生。”


Type转过头,像话里说的一样,用眼神细细描摹着Tharn起伏的轮廓。Tharn扭过头,不敢跟他对视,有湿意从鼻根涌到眼角。


“但我突然觉得他好陌生,甚至连以前的你想起来也觉得陌生。只是两片稀薄惨白的影子。”Type捏起两根手指比了比,“还不如睡着了的你的一根睫毛。”


Type很长很长地呼出了一口气,“然后我才发现,我真的想你了。”


Tharn无法相信地抬头,然后难以自制地颤抖起来。


Type朝他很乖地笑,“你想我吗?”


Tharn发出了回家之后的第一个音节,声音有些浑浊不清。


“嗯。”


手指相互摩挲了几下,Type迟疑地开口,“我们最近相处得还真是……很辛苦啊。前几天我一直在想,要是能回到以前就好了。回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,或者回到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分手那时候,都很好。”


Tharn又一次想起那时候,自己紧紧地抱住Type,却觉得怀里的人像眼泪一样不受控制地蒸发离去。那种绝望与眼下的希冀、痛苦混杂的情绪,新伤旧痛交织在一起,把Tharn心尖都疼得发抖。


Type知道Tharn在想什么,却没有急着去拥抱他,而只是远远地心疼地望着。“昨天晚上看着你,我才明白,过去就是过去了。我那点怀旧不过是叶公好龙,用对一个幻象的崇拜,藏进里面去,逃避现实。”


Tharn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,却只能像溺水一般毫无章法地乱抓,抓住飘过的一切东西死死缠绕。恍惚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吐出来的的是什么字眼。


“你还喜欢我吗?”


Type惊奇地看他,“嘿!这是我该问的!你还喜欢我吗?”


Tharn正满载着悲伤沉浮的大脑彻底糊涂了,被本能牵引着重重点头。


在Tharn的注视下,Type清晰可见地松了口气——他也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。


“今天上班的时候,我好好想了想我们过去的几个月。”Type下意识摩擦着Tharn的手,“我们在意的东西太多了。我们说过的那么多话,做过的那么多动作,还有那些没有被照顾到的眼神。太累了,计较不起的。”


Type又凑近了一些,用那双清澈的、时时闪着怒火但此时理智得惊人的眼睛,直直望着Tharn。


“Tharn,我都已经在试着当大人了。我们供养不起浪漫了。”


 


Tharn漫长地沉默了,他意识到他们的对话触到了问题的核心。


生活和爱情相互推动着,让对方成为了陌生的形状。人生很难得才能有爱,即便有了,也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兼顾。就算再渴盼,也终究无法像孩子一样,把最光辉灿烂的爱情放在人生意义的重心。


对最完美的爱情形态的执念,即便塑造得再美好诱人,都只是毫无意义、平添苦痛的虚妄。


是啊,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些长久的清爽冒泡的时光,走到了两难的阵痛期。他们现在浪漫不起了。


Tharn问出了他唯一在意的那个问题。


“你相信我爱你吗?”


Type看着他的眼睛点头。“我知道你也是。”


压抑的气氛在双眼的凝视中缓慢散开。Tharn反手握住Type还带些肉感的手掌,透过那双永远都那么直率干净的眼睛,看见了爱人的心。


无论是转型还是摩擦,是熨帖的细节还是罗曼蒂克的光晕,都无关紧要。消逝便消逝了,那不是爱的支柱。


爱的本质从来并非激情,也不是伫立于永恒的完美。它更像是抵御孤独的缓冲器,是找一个人一起携手对抗时间。


个体太孤独了,在后现代破碎的概念中找不清自己的位置。只有跟另一颗心牢牢地绑在一起,才不至于在飘满虚空的房间里、在漫长没有坐标的时间中,被席卷或逐流。


它是眼下的花火,是茶饭间的暖意,是两颗娇嫩的心赤裸着搭出的桥梁。会被患得患失推得更远,也会因以为无谓的尖刻话语而受伤。


所以Tharn愿意一点一点凿穿自己的懦弱,去接受被安全感稳稳托住,直视问题战胜自己不安的心。Type也愿意放下一身刺,冒着失去自己、冒着被伤害的风险,摊开肚皮去展示温柔。


因为这些都不必失去对方更可怕。


 


感受着爱人的血液在自己掌心跳动,Tharn看着Type掉了婴儿肥的脸,一时间有点惆怅。


这是一段怎样的经历呢。是罗曼蒂克的墓志铭,是理想主义之死?还是勇敢者走出迷雾的赞歌?


或许这本不过是毫无特色的一段时光,即使被特地截出来,也只能成为老来回味的笑谈。成长的烦恼俗中带笑带泪,兜兜转转,所有人都要回到生活的正轨。


虚空的完美是绝佳的视线落点,可惜从来不具有救赎的能力,无法解决变动不居的挑战。


或许只有鼓起勇气面对生活这条恶龙,尝尽了站在失去边缘的苦,为彼此把自我都敞开消磨尽,才能突破层层关卡,收获脚踏实地的幸福。


 


我们终须正视爱情。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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